科创板周评国产CPU第一股，技术授权风险催生自主指令？(0620-0626)

截止到2022年6月26日，科创板总计申报企业769家。其中，终止179家（含终止注册、不予注册），上市企业430家。

上周科创板信息短播

1.受理25家：重庆智翔金泰生物、无锡日联、苏州韬略生物、上海南芯半导体、哈尔滨市科佳通用机电、北京全式金生物、北京天玛智控、浙江双元、合肥埃科光电、南京莱斯、湖南航天环宇通信、中船（邯郸）派瑞特种气体、翌圣生物、深圳威迈斯新能源、杭州新中大科技、重庆西山科技、南京茂莱光学、大庆华理生物、常州时创能源、北京航空材料研究院、江西国科军工、北平机床（浙江）、杭州安杰思医学、武汉逸飞激光、安徽芯动联科微系统

2.上市2家：龙芯中科（688047）、三一重能（688349）

6月24日，龙芯中科（688047.SH）成功登陆科创板，首日收盘涨幅48.30%。作为国产CPU第一股，龙芯中科引人关注重点的是——它是A股中唯一一家基于自主指令集架构设计芯片的公司。

去年今日，龙芯中科科创板申请获受理。而龙芯中科与上海芯联芯智能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芯联芯）因MIPS指令系统技术许可合同引发的纠纷，则从IPO申报前一直持续到了现在。本期我们就来聊聊龙芯中科的自主指令和其背后的知识产权纠纷。

指令系统承载软件生态

我们先来看看引发纠纷指令系统是什么？

指令系统是处理器芯片可执行的一整套指令的集合，是计算机硬件和软件之间最重要、最直接的界面和接口。CPU指令系统是计算机的软硬件界面，是CPU所执行的软件指令的二进制编码格式规范，一种指令系统承载了一个软件生态，目前CPU行业由两大生态体系主导：一是基于X86指令系统和Windows操作系统的Wintel体系；二是基于ARM指令系统和Android操作系统的AA体系。

据龙芯中科招股书披露，国产CPU企业目前主要有6家，分别是龙芯中科、电科申泰、华为海思、飞腾信息、海光信息、上海兆芯。按采用的指令系统类型可大致分为三类：第一类，是龙芯中科和电科申泰，早期曾分别采用MIPS兼容的指令系统和类Alpha指令系统，现已分别自主研发指令系统；第二类，是华为海思和飞腾信息，采用ARM指令系统；第三类，是海光信息和上海兆芯，采用X86指令系统。

Wintel体系与AA体系正是凭借对操作系统和CPU芯片的垄断，设定了一系列技术规范与标准，构建了庞大的软件生态体系，从而主导着主流CPU市场。国外CPU厂商以指令系统作为控制生态的手段，需要获得授权才能研制与之相兼容的CPU。

采用授权指令系统可以研制产品，但不可能形成自主产业生态。

纠纷的背景

MIPS指令系统，一度被业内认为可以比肩ARM、X86，成为全球三大主流架构。

90年代，随着ARM从生产芯片转而以授权方式将芯片设计方案转让给其他公司，通过风险共担、利益共享的模式逐渐搭建以自身指令系统ARM为核心的生态圈，MIPS的路日渐崎岖。

据报道，MIPS授权分为处理器核授权和架构授权两类，MIPS的定价策略是核授权很贵，而架构授权很便宜。同时，MIPS的架构授权，并不限制任何对MIPS架构的更改。这种模式由于允许自行扩充指令，造成了生态碎片化。

而这一点给国产CPU研制提供了契机。2001年，中科院计算所龙芯课题组成立，以自主设计为出发点，龙芯课题组看中了架构成熟且可自由更改设计的MIPS。

2010年，在北京市和中科院的支持下，龙芯以课题组骨干人员为主体，正式开始龙芯产业化。

2011年、2017年，龙芯中科与MIPS公司于签署了MIPS技术许可合同，获得了研发、生产、销售基于MIPS指令系统的芯片许可等权利，龙芯中科有权定期支付许可费直接延续MIPS指令系统的许可。同时，协议约定即使协议终止，龙芯中科仍有权生产、分销和销售已商业化的芯片产品并按许可协议支付版税。

在此期间，MIPS多次易手，先是于2012年底被ARM和Imagination瓜分收购，2017年又被Imagination剥离由美国加州投资公司Tallwood持有，到2018年又被AI初创企业Wave Computing接盘。

2018年底，上海芯联芯成立。2019年5月、2019年9月，MIPS公司、MIPS公司母公司Wave Computing和芯联芯向龙芯中科发函，称MIPS公司将龙芯中科与MIPS公司签署的技术许可合同转让给芯联芯。由此，龙芯中科与芯联芯的纠纷拉开序幕。

纠纷的进程

据招股书披露：收到发函后，龙芯中科向芯联芯支付了2019年度和2020年1季度的版税。

2020年2季度开始，由于芯联芯在美起诉MIPS公司，MIPS公司进入破产程序，龙芯中科对芯联芯是否有权取代MIPS公司收取版税产生合理怀疑，但联系MIPS公司无果，停止向MIPS公司或芯联芯支付版税。

2021年2月，芯联芯向香港国际仲裁中心提起了其与龙芯中科之间有关MIPS技术许可合同纠纷的仲裁，主张芯联芯违反了其与MIPS公司签署的MIPS技术许可合同等约定。目前仲裁正在进行中。

2021年3月和4月，龙芯中科基于芯联芯向第三方发函，称龙芯中科3A5000处理器源于MIPS指令系统，侵犯MIPS知识产权的行为，对芯联芯提起网络侵权责任纠纷之诉和确认不害计算机软件著作权纠纷之诉。

2021年5月、10月，芯联芯针对龙芯中科的2项发明专利提出无效宣告请求。2021年11月，芯联芯对龙芯中科等提起侵害计算机软件著作权之诉。

纠纷的催化和影响

纠纷最直接的催化：2019年5月，也正是龙芯中科收到技术许可合同转让发函的当月，LoongArch指令系统研发项目开始研发。

2020年4月，LoongArch指令系统通过对数据和设计瓶颈分析，完成了指令系统的设计方案并经专家评审通过可行，转入开发阶段；2021年6月，LoongArch指令系统设计确定，通过知识产权评估并经专家评审，实现在龙芯3A5000芯片产品上的应用，完成结项。历经2年零1个月，LoongArch指令系统完成了从设计到应用。

从影响来看，2018年至2021年6月，龙芯中科基于MIPS指令系统的产品合计销售收入占总营收比例约80%左右，占比较高。随着龙芯自主指令系统LoongArch的推出，自2020年起，龙芯中科所有新研发的CPU产品均基于自主指令系统LoongArch，不再使用MIPS许可技术开发新的CPU产品。目前，基于LoongArch指令系统的CPU产品中，主要面向信息化应用的龙芯3A5000/3B5000已经开始销售，主要面向工控应用的2K0500、面向信息化服务器应用的3C5000L已经研制成功。按照正常的替代计划，预计2022年和2023年，龙芯中科与MIPS指令系统无关的销售收入占比将分别达到70%和90%左右，2024年左右将不再销售基于MIPS指令系统的商业产品。

如此来看，在面对MIPS知识产权的潜在风险时，龙芯中科用2年完成了自主指令系统LoongArch的开发，计划用5年完成所有商业产品的替代。

但是，可以更早一些吗？如果MIPS技术许可合同更早的转让，或者芯联芯或是其他MIPS技术权利人更早的发起诉讼，龙芯中科的指令系统的自主化会更早吗？

答案也许会。但这背后，更关键的是龙芯中科是否具有突破指令系统研发软硬件技术门槛的能力，是否能打破Wintel与AA固有生态体系，龙芯中科做好技术和市场的准备了吗？

如果没有龙芯中科所述自创立以来一直坚持走自主研发道路中软硬件的技术积累，如果没有龙芯中科在研发初期选择了相对开放体系并且在工控领域有一定生态基础的MPIS指令系统，如果没有与软硬件企业相对深度的产业化合作，开发自主指令系统的决定恐怕无法立马做出。

龙芯中科的LoongArch指令系统，不禁让人联想到华为的鸿蒙系统。另据2021年底报道，鸿蒙系统已在龙芯1C300B处理器上的移植成功。未来，期待基于LoongArch指令系统的龙芯完成鸿蒙的适配，两大国产技术的强强联手，给我们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参考文章：MIPS指令集简史：从CISC、RISC之争，到闭源、开源分歧